●觀點

　　健全體現效率、促進公平的收入分配制度，增加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內容。同時，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的提高對構建我國內需體系拉動消費效應凸顯，其應是下一階段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重點。

　　當前，我國經濟發展已經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客觀上對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提出更高要求。然而，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工資收入水平仍然較低一直是社會關注的重點。5月11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意見》，就如何健全體現效率、促進公平的收入分配制度，增加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等問題做出了重要部署。當前，應認真思考提高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的重要意義，以及近年來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發生的變化和面臨的問題等。

　　其一，提高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有其重要意義。《意見》提出，讓改革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在收入分配原則上，要堅持多勞多得，著重保護勞動所得，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這一分配原則充分體現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在全面深化改革的進程中堅持人民主體地位的執政理念，是一以貫之提高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政策措施的深化。此外，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和今年4月9日發布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中都連續提到要“增加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凸顯了這個問題的重要性。

　　其二，黨的十八大以來，企業部門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占比不斷提高，增加了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資金流量表可以體現出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在資金流量表中，有4個機構部門，即非金融企業部門、金融機構部門、政府部門和住戶部門。非金融企業部門是由主要從事市場性貨物生產或提供非金融市場性服務的非金融企業構成，該部門的勞動者每年新創造的增加值占我國當年60%左右，約2.2億產業工人隊伍均在這個部門中。通過測算該部門勞動者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占比變化，可以考察企業勞動者相對收入水平的變化。通過對2000年～2017年資金流量表中非金融企業部門（以下簡稱企業部門）的數據分析和計算可以發現，2012年～2017年期間，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占比呈波動上升趨勢，從2011年的35.88%上升到2017年的43.48%，扭轉了企業部門勞動者報酬占比自2000年以來持續下降的勢頭。這一階段的主要特征是勞動報酬占比逐年持續上升，其中63%是由于生產稅凈額下降所致，37%是由于企業營業盈余及財產凈收入下降所致。

　　上述分析表明，2012年以來，企業部門初次分配領域的變化是十八大以來黨和政府提出的提高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比重的收入分配政策以及各種減稅措施實施的結果，也是近年來勞動力市場供求變化的反映。

　　其三，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的提高對構建我國內需體系拉動消費效應凸顯。企業部門勞動者勞動報酬占比上升為近年來廣大職工收入增長奠定了穩定的基礎。黨的十八大以來，職工收入一直保持穩定增長，其中城鎮非私營單位就業人員的年平均工資從2012年的46769元增加到2019年的90501元，年均名義增長率為10.13%。同期，城鎮私營單位就業人員的年平均工資從24556元增加到53604元，年均名義增長率為10.25%，均高于同期9.26%的經濟增長率。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面向未來，我們要把滿足國內需求作為發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加快構建完整的內需體系。而提高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的勞動報酬，是實現這一目標的重要環節。

　　企業部門勞動報酬占比上升的溢出效應對我國經濟結構的優化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2012年～2017年的6年間，企業部門勞動者報酬占比分別提高了3.01%、5.14%、5.47%、6.41%、6.28%和7.6%，按照居民最終消費占可支配收入比重為0.64計算，相當于6年增加了90838.8億元的市場消費需求，對我國經濟結構轉型、經濟增長從投資拉動到消費拉動的轉型起到了重要作用。

　　其四，增加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應是下一階段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重點。研究發現，盡管企業部門勞動報酬占比近年來有了一定提高，但是如果將企業部門勞動者勞動報酬占比與同期我國居民勞動報酬占比相比較，企業部門勞動者報酬占比仍然低于居民勞動者報酬占比。

　　根據資金流量表的數據計算，2011年我國居民勞動者報酬占比為46.81%，高出同期企業部門勞動者報酬10.93%，到2017年，居民勞動者報酬占比提高到51.57%，仍高出同期企業部門勞動者報酬8.09%。由此可見，自2011年以來，盡管我國企業部門勞動者報酬占比有了較大提高，使得包括產業工人在內的企業部門廣大職工的收入水平有了較大提高，但是，由于企業部門勞動者報酬占比仍低于居民勞動報酬占比，表明企業部門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水平仍低于社會平均水平。

　　國家統計局最新公布的《2019年規模以上企業分崗位就業人員年平均工資情況》顯示出，2019年，全國規模以上企業就業人員年平均工資為75229元，比上年增長10.0%。其中，中層及以上管理人員平均工資最高，是全部就業人員平均水平的2.09倍；處于生產一線的生產制造及有關人員平均工資最低，為59586元，是全部就業人員平均水平的79.2%。針對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水平仍然較低，《意見》明確提出要增加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因此，其應是下一階段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重點。

　　（作者為中國勞動關系學院教授，勞動關系與工會研究院院長）